老翁七十如童儿,置书不观事游嬉;园中垒瓦强名塔,庭下埋盆聊作池。青蒲红蓼共掩映,病棕瘦竹相扶持。衰颓已作老骥卧,来往尚如黄犊驰。但知身存百无害,莫问老健能几时。汝勤挟筴乃堪笑,且共饭豆羹秋葵。
翁饥不能具小餐,儿冻何由成复褌?藏书充栋读至老,固愿少出苏黎元。念当万事度可否,肯使一恨弥乾坤。古来贤达多晚谬,千载遗笑绮与园。老翁肝心等铁石,他年骨朽此固存。村沽虽薄亦取醉,起看江月倾金盆。
今年一冬晴日多,草木萌甲风气和。百钱布被未议赎,老翁曝背儿行歌。吾侪小人虑不远,积雪苦寒来岂晚?青天方行三足乌,不料黑云高高嵼。明朝雪恶冻复饿,儿啼颊皴翁噤卧。九重巍巍那得知,合门催班百官贺。
鸟桕森疏照溪赤,寒鸦翩翻蔽天黑。鲜鲈出纲重兼斤,新蟹登盘大盈尺。年年此际清霜夜,饭罢读书声满舍。岂惟父子讲家学,亦有朋侪结经社。谁令屠沽聚里中,鼓声终夜聒老翁?鸣呼安得寐无聪,不但杜老左耳聋!
我年六十四,获谴输鬼薪,束书出东门,挥手谢国人,笑指身上衣,不复染京麈。时有一老翁,祝我当自珍,却後十五年,迎君浙江滨。我笑语是翁,岂说他生身?事果不可知,邂逅如隔辰。鹤发无余鬒,鹑衣仍苦贫。秋风旱河头,握手一笑新。买酒烹鸡豚,往事得具陈。试数同朝旧,零落
家贫短衣不掩骭,空庖凄凄灶不爨。老翁八十忍饥熟,兀坐空堂日常旰。今年闰余九月寒,那敢遽议南山炭。艰难幸复致一餐,餔啜灯前百忧散。遹子挟册于于来,时与乃翁相论难。但令歆向竟同归,门前藉湜何忧畔。